近日，浙江某地农民卖了几千斤元胡，赚了五十万的新闻刷屏了。中药材价格不知为何突然暴涨，连地处秦岭山区的商洛老家人也纷纷爬上山摘连翘，据说鲜连翘价格已卖到了四十块。手脚勤快的人一天的收入达到四五百。
记得当年连翘火爆时，收药材的小贩曾骑着摩托，守在进山的路口，采药的人下山后，便直接将药卖给小贩，以减轻负担。
商洛人种药、采药的历史由来已久。记得小时候，房前屋后的自留地、门前山上的坡地便被人们种上了各种药材，有桔梗、红参、牡丹、党参、黄芪、黄芩，在一些人院子里还能看到山茱萸。
从上小学时，也不时跟着大人，拎着麻袋，扛着镢头上山采药。屋后的大山里有数不清的药材，可以治感冒的柴胡，需要剪掉毛的苍术，和桔梗有点相似的沙参，有点像生姜的黄精，蔓延很长的穿地龙，酸甜可口的五味子，里面裹着蚊子的五倍子、花倍子，据说可以催情的淫羊藿，此外还有山药、苦参、地榆、防风、麦冬、天冬、全皮、大黄、土茯苓等。
反正在秦岭山区，随便碰到一种草，可能都是不知名的药材。
那时候，除了连翘，山上最多的是柴胡和苍术，苍术大约二三块一斤，柴胡可以卖到十几块钱一斤。不过，柴胡根细小，往往要好多天才能挖到一斤。而苍术的根茎很大，甚至大过土豆，但加工比较麻烦，要晒干后，剪掉毛，将土处理干净才能卖。沙参也不少，但要和桔梗一样剥皮，晒干后几乎没多少分量。
那时候药材价格远没有现在这样高，赚不到多少钱，但小孩子们卖了药后，可以自己留着当零花钱，买冰棍、方便面吃。
大多数大人还是外出打工了，或在工地上干活，或去矿山做苦力。他们的家里也种着庄稼和药材，但都很难维持一家人的开销。那时候农村还有农业税，三提五统，乱七八糟的，每家一年得交五六百块钱，加上孩子上学，老人看病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，采药收入只能是杯水车薪，自然不屑于为之。
不过，有一次，非典来袭，苍术价格暴涨，从山上挖下来，剪掉毛，一斤就能卖几块到十几块。那一阵，正好很多人跑回老家了，每家每户的大人小孩都爬上山去采药了。山上人声鼎沸，热闹得如同赶集。
但苦果很快就来了，从那以后，山上的苍术就很少了，有的山上几乎绝迹。仅剩的苍术被一些有心人挖走，栽到了自家地里，开始育种。几年后，苍术的种子卖到上百块一斤，而村子里的许多田地里，苍术也代替了桔梗，成为种植面积最大的药材。
去年回家，才知道有亲戚承包了村里其他人撂荒的十几亩地，全部种上了苍术。苍术的价格也处于牛市，能卖到二三十块钱一斤，想必到时可以卖不少钱。但亲戚也有烦恼，种药材最怕拔草，苍术叶上有刺，扎得双腿处处是伤，别提有多难受。
这些年，农村的药地面积迅速扩大，倒是种庄稼的人越来越少了，种小麦的几乎没有。原因也很残酷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，老人们割不了麦子，也没人帮助脱粒，种药材相对比较容易。
而近年来药材价格逐年上涨，种药材收益远大于庄稼。
今年中药价格上涨，老家的农民们收入可能又有所提高了吧。
也有一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听闻连翘涨价，喊着要回老家，上山采药去。说一天几百块的收入，不比在西安热得死去活来强么！
细想想，倒也不无道理，但采药似乎也不是长久之计。毕竟山上的药就那么多，采的人多了，很难保障每天都满载而归，卖个好价钱。但话说回来，打工又是什么长久之计呢？
有时候，真想回老家，和小时候一样，每天拎着麻袋上山采药，远离城市的灯红酒绿，过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。但真回去，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，会不会第二天就选择放弃，灰头土脸地回城市。